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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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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月穿過層疊參差的林影, 淒靜鋪照在山坳間,照出漫天的殺氣。

青墨與暗衛擋在謝策身前和官兵纏鬥在一起,眾人全都殺紅了眼,官兵逐漸不敵接連倒下, 青墨劈劍照著一個官兵的面門揮去, 鮮血飛濺。

青墨厲聲吩咐暗衛,“三人隨我護世子出城, 兩人留下。”他目光森冷看向所剩無多的官兵, “給我全部殺了。”

剩下的指揮和十數名官兵面如土色, 眼前皆是死相淒慘的官兵屍首, 這些人的身手各個了得,即便只留下兩人, 他們也未必敵的過。

青墨握劍退回到謝策身旁。

謝策後背的衣袍已經被大片血跡染透,卻也只是微皺著眉。

長箭射中的是左側肩胛, 青墨唯恐會傷及心脈,急道:“世子快隨我走。”

謝策眸子淩寒沒有言語,靜靜望著遠處, 有幾道黑影奔襲在林間。

指揮面露喜色,以為來的援兵,不待他高喊,黑影已經掠至眼前, 手中利刃劃破他的喉嚨,指揮駭人縮緊瞳孔 , 捂住喉嚨抽搐倒地。

片刻的功夫,剩餘官兵盡數被趕來的五人殺盡。

青墨一喜, “是林大人的人。”

趕來的幾人正是林韋泓為他們安排的喬裝押運商船的護衛。

謝策沒有說話, 冷冷註視著他們。

為首的護衛快步上前, “世子。”

謝策看著他,“高指揮。”

高指揮看著滿地屍首,面色肅沈著解釋,“卑職在碼頭一直等不到世子,心中便猜測要出事,當即帶人追蹤過來。”

他看到謝策面色不對,仔細一看才發現他背後的傷,神色一驚,“世子受傷了!”

“無妨。”謝策唇上血色無多,擡手一把將箭身折斷,只留了箭頭還在體內,劇痛讓他緊皺起眉,壓了壓舌根粗聲道:“先離開。”

高指點頭揮走上前,同時不動聲色地握緊手中長劍,“世子隨卑職來。”

謝策緩慢頷首,待高指揮走身旁時身形矯捷輕閃,握著箭身的手腕淩厲一翻,斷箭的一頭迅疾穿透高指揮的脖頸。

高指揮方舉起三寸的長劍哐當落地,不敢置信的轉著眼睛看向謝策。

謝策拔出斷箭,高指揮隨著倒地,傷口飛濺的血珠濺在謝策俊美卻蒼白的臉上,黑眸內殺氣翻湧,陰鷙駭人。

“殺。”謝策冷聲道。

忽然的變故讓所有人措不及防。

青墨最先反應過來,反身將劍刃刺入另一個護衛胸口。

五人很快被斬殺。

“世子。”青墨喘著粗氣,看向已死的高指揮,不敢相信他會是叛徒,剛才若非世機警,出手如電,此刻只怕已經命喪其手。

“我們的人裏不會有叛徒,而且以趙景明的謹慎若是一早知道,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出手。”謝策輕動著灰白的雙唇,冷靜分析,“他是在商船到了之後才知曉,臨時召集人馬埋伏。”

青墨聽後怒不可遏,卻又不敢相信,“林韋泓為什麽這麽做,他跟隨老侯爺與世子那麽多年。”

謝策聲音甚輕:“若涉及這樁案子的不僅僅是交州官員呢。”

青墨驚在原地,“世子是說,林韋泓和趙景明有勾結。”

“我今夜只要死在這裏,他就可以以搭救不及時,全身而退。”謝策陰沈著臉翻身上馬,“先離開這裏。”

烈馬在夜色中疾馳,謝策看到去而覆返的紫芙以及跟隨在她身後的暗衛,牽緊韁繩將馬拉停。

沒看到雪嫣,謝策問:“囡兒可是在安全之處?”

紫芙蒼白著臉跪地,“世子恕罪。”

謝策臉色頓變,眸內血絲彌漫,恐怖駭人,咬著牙關一字一問問:“她怎麽了?”

“屬下無能,姑娘被人劫走。”紫芙觸上謝策森冷狂怒的目光,心臟急縮。

是她沒有護好姑娘,若是找不回姑娘,自己也無顏活著,“屬下已經派人去追趕,但是帶走姑娘的那人行蹤隱蔽,沒有留下任何蹤跡。”

謝策闔眸深吸著氣讓自己冷靜下來,卻怎麽也不能平靜,手背上的關節握緊至作響,勉強止血的傷口再次往外滲血。

青墨一驚,“此地不宜久留,世子先走,屬下去找姑娘。”

劫持雪嫣的不是林韋泓就是趙景明的人,謝策沈著臉色吩咐:“召集城外暗伏的擎蒼衛,一路進城包圍郡守府,一路趕至靈武郡待命。”

擎蒼衛乃是私兵,豢養私兵是重罪,這也是世子為防萬一給自己留的退路……青墨跪地道:“世子不可,不到萬不得已,不能調動擎蒼衛,若是走漏風聲。”

“什麽才叫萬不得已。”謝策聲音冰冷,布滿血絲的眼底如淬著毒。

只要想到雪嫣此刻生死不知,下落不明,謝策所有的理智都當然無存。

他的囡兒不在他的身邊,該是怎樣的害怕,她夜裏無法視物,而她身上的蠱離開他太久也會發作。

謝策猛的一夾馬腹,調轉方向疾馳進黑暗中。

雪嫣坐在顛簸的馬車裏,神經已經緊崩到了極點,油燈微弱的光芒照出她惶懼沒有血色的臉。

她緊緊抱著雙膝縮在角落裏,顫抖的雙唇開開合合,無聲念著謝策名字,湧出的眼淚被她不斷用手擦去。

她此刻想的不是外面的人要將自己帶去哪裏,她想得全是謝策,想他現在怎麽樣了,他還受了那麽重的傷,會不會已經……

雪嫣不敢再想,緊緊閉上眼,她一定要回到他身邊。

可是她該怎麽逃,她什麽都看不見,要不了瞬息就會被抓到,雪嫣無助的抱緊自己,懷中的硬物硌痛了她的肋骨。

雪嫣目光一恍,想起這是先前被追殺時,紫芙塞給她,讓她防身的東西。

馬車外響起男子拉停馬車的聲音,雪嫣神色一緊,摒著呼吸,滿目皆備的看著布簾處,瑟縮著將背脊緊緊貼到車壁上。

衛蕭挑起布簾,“姑娘請隨我下馬車。”

對上雪嫣駭怕不已的目光,衛蕭意識到自己還蒙著面,她應是沒認出自己,於是摘下面巾。

“等乘船過了江就會有人接應我們。”為防被世子追上,他特意安排改了水路,如今不是多說的時候,衛蕭只簡單做了解釋。

看到雪嫣起身,瘦弱的身子搖晃不穩,衛蕭忙伸手去扶,一下瞬,腹部傳來猛烈的劇痛。

他慢慢擡起頭,無法相信的望著朝自己捅刀的雪嫣,“姑娘,為什麽?”

雪嫣猛的拔出匕手往後退去,看著被鮮血浸透的刀刃,驚叫著一把將其扔掉。

她雙手不停的顫抖,駭然抽著氣,驚恐看著捂住傷口,站立不穩的衛蕭,鮮血從他的傷口不停湧出。

襄沐郡郡守府被擎蒼衛團團包圍。

趙景明被青墨用劍刃壓著脖子跪在地上,他面前的是被謝策踩在腳下的趙玨。

謝策一身雪衣上到處都是已經幹涸的暗紅色血跡,箭頭還殘留在體內,周圍一圈的血跡已經與衣袍粘連在一起,額發散落了幾絲垂在眼前,俊美的臉煞白殘戾,赤紅的雙眸猶如從地府爬上來的惡鬼。

“我的人在哪。”謝策一字一句的問,腳下用力碾壓,趙玨滿目痛苦,額頭青筋暴起,嘴裏被布頭塞著,想喊喊不住,只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。

趙景明抖如篩糠,“我真的不知道,不是我抓的那位姑娘。”他擡手一指,“一定是林韋泓,一定是他,世子饒命啊。”

“不說是麽。”謝策淡淡道。

“真的不是我做的。”趙景明拼命擺手。

謝策緩慢頷首,踩住趙玨的手,手中長劍一揮,將他的四指齊平消去。

趙玨渾身抽搐,雙目漲爆 ,痛不欲生,被堵住的嘴裏發出痛苦怪調的嗚鳴。

“玨兒!”趙景明看著被折磨的兒子目次欲裂,對著謝策連連磕頭,“世子饒命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“看來真的不是你。”謝策將趙玨踢到一邊,虛手一擡手,紫芙便取來紙筆放到趙景明面前。

謝策看著他道:“把你和林韋泓勾結的事,一個字一個字給我寫清楚。”

趙景明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,他握筆的手不斷在抖,眼前一道冷茫閃過,他倉皇擡眸,謝策已經收了劍勢,淬著寒光的劍尖一滴滴往下淌著血,匯聚在他腳邊。

趙玨身上慢慢印出一道血紅,他兩只眼睛像是要爆出來,痛的滿地打滾,氣喘如牛。

“你停一下,我就割一刀。”謝策語氣陰鷙的如同一條毒蛇。

“我寫,我寫。”趙景明渾身顫抖個不停,臉上是巨大的驚恐,死不可怕,無盡的折磨才可怕。

趙景明很快寫完,謝策拿過看後又命紫芙拿上一張紙,同時一根指粗的麻繩被扔在趙景明面前。

“認罪書趙大人應該會寫。”謝策睥著他輕聲道。

趙景明看著那根麻繩癱坐在地。

謝策看向青墨,“不要留下痕跡。”

他轉身往屋外走,胸口血氣翻湧,腳下猛的一個頓步,身體跟著一晃,他緊握住門框片刻才緩過勁。

取出一粒藥服下,謝策強撐著往下走,冷聲吩咐:“備馬去靈武郡。”

紫芙疾步追上去,“世子,您的傷勢不可以再耽誤。”

謝策眸光不動,“我說備馬。”

紫芙只得咬牙吩咐人備馬。

此刻天邊已經微微吐白,一名暗衛疾步跑了過來,“世子,找到姑娘了。”

雪嫣舉著一盞勉強可以視物的油燈在林間摸索著前進,她辯不清方向,只知道一直往回走,往回走。

山林間狂風呼嘯,似乎還夾雜著野獸的吼叫,雪嫣害怕的不行,只能一遍遍念著謝策名字,告訴自己不能哭,要找他。

暗衛發現雪嫣蹤跡的時候她整個人狼狽不堪,裙衫被亂枝勾的到處都是破口,臉上也全是臟汙的痕跡,手中微弱的油燈馬上就要燃盡,眉眼間盡是絕望的駭色。

雪嫣被暗衛帶到了船上。

“姑娘先喝口水,世子很快就會過來。”暗衛替雪嫣倒了茶說。

雪嫣目光渙散著輕輕搖頭,揪緊的雙手一直在顫,還陷在恐懼之中不能回神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船艙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緊接著是謝策失了冷靜的聲音,“姑娘呢。”

雪嫣失焦的眸光慢慢聚攏,一下站起身,不管不顧的朝外狂奔過去。

謝策看到朝自己奔來的雪嫣,失而覆得狂喜湧上心口,跨步上前一把將人攬緊在懷裏,手臂不斷收緊,力氣大的像是要把她按進身體裏。

“囡兒,囡兒。”謝策眉眼間布上柔軟的笑意,呢喃著貼住雪嫣的臉龐廝磨。

雪嫣在他懷裏失聲大哭,“謝策我好怕,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。”她緊緊揪著謝策的衣襟,十根手指都泛了白。

一路支撐著謝策沒有倒下去的原因,就是雪嫣,如今把人重新抱入懷中,謝策也再支撐不住,頭枕在雪嫣頸側昏死過去。

忽然壓倒身上的重量讓雪嫣先險些跌倒,她慌張看向謝策,見他緊閉著雙眼,駭然捧起他的臉,無措的哭道:“醒醒,謝策,你醒醒。”

青墨快步上前扶過謝策,“姑娘快將世子交給屬下。”

雪嫣楞楞看著青墨和護衛將昏迷不醒的謝策扶進船艙,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割去了一塊,又疼又澀,她緊跟著也進去。

“姑娘還是在外頭等的好。”紫芙怕她看見裏頭的血腥會更擔心,想將她攔住。

雪嫣一言不發的推開她。

屋內謝策趴在床上,上身的衣袍被解開,露出背後可怖的傷口,箭頭周圍的一圈皮肉綻開,血肉模糊。

雪嫣一把捂住嘴,淚水順著指縫淌落,他傷的竟然那麽重,卻一直撐著見到她才倒下。

青墨眉心也皺的極緊,“原本應該直接拔出箭頭,但是那樣傷口就會收不住勢,世子為了找到姑娘才一直讓箭頭留在體內,如今只能用刀剜出來。”

紫芙看雪嫣臉色蒼白,連忙對青墨道:“別說了。”

青墨止住話頭,也擔心接下來的畫面雪嫣看了會受不了,勸道:“姑娘還是出去等吧。”

雪嫣萬分堅決地搖頭,“我要陪著他。”

她坐到床邊,小心翼翼的抱起謝策的頭,讓他枕到自己腿上,小聲道:“我陪你。”

青墨紫芙見狀也沒有別的辦法,眼下處理謝策的傷最為重要,青墨取來匕首,在烈酒裏浸過之後才貼著箭頭劃下。

謝策悶哼著緊皺起眉,雪嫣心裏跟著一慌,彎下腰緊緊抱著他,用自己發顫的身體貼緊他。

終於將被鮮血浸透的箭頭取出,青墨長舒出一口氣,擦了把額頭的汗,替謝策包紮好傷口。

他擡頭看到雪嫣早已是淚流滿面,硬是忍著一聲都沒哭來,雙眸憋通紅。

青墨見狀心裏也不好受,微嘆道:“姑娘別太擔心,箭頭取出應該就不打緊了。”

“他什麽時候能醒來。”雪嫣啞聲問,捏著袖子忍住顫抖,一點點給謝策擦去額上的冷汗。

“這屬下也說不準。”青墨道。

所幸箭傷沒有損及心脈,但傷勢也極為嚴重,遠比當日救太子那回受傷重的多,加上又強撐了一路,青墨也不確定謝策什麽時候能醒來,只得安慰雪嫣說:“世子身體強健,應當很快就會醒來。”

謝策是在三天後醒來的,他猛然睜眼看著空蕩蕩的船艙,心頭一緊,“來人。”

雪嫣低頭小心翼翼的端著藥進來,聽到聲音倉皇擡眸,看到已經清醒的謝策,楞楞站在原地,眼眶蓄起濕意,雙唇緊緊扁著又哭又笑。

謝策癡癡看著她,看到她落淚,一滴一滴像是燙在他心上,他撐坐起身,“囡兒。”

雪嫣連忙放下藥碗去扶他,腰上一緊,人就被謝策攬入了懷中,雪嫣擔心他的傷口,連忙提醒,“你別亂動。”

“不亂動,就是抱抱你。”謝策貪婪聞著她身上的味道,將她抱緊。

雪嫣怕自己一動就會碰到他的傷,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,謝策的溫度不斷傳到她身上,將這些天的不安全都撫平,她吸了吸鼻子,“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。”

謝策對自己的傷勢很清楚,想來小東西這幾天是擔心壞了,顫巍巍的嗓音滿是惴惴,讓他心疼。

謝策掌心撫著雪嫣的發,“有囡兒等著我,我怎麽舍得不醒來。”

“我每天都很害怕,一直跟你說話,你就是不醒來。”雪嫣喃喃說著終於沒忍住哭出了聲。

謝策捧起她的臉,輕柔吻去她眼下的淚珠,“是我不好。”

雪嫣用力搖頭,“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。”她擡指輕輕觸碰謝策的肩,“疼嗎?”

謝策看著她滿眼的擔優,和這幾日流的淚全是為他,心口只有激蕩,“怎麽會疼,死了都甘願。”

雪嫣連忙捂住他的嘴,讓他不可以胡說,謝策拉下抵在唇前的小手,情難自控的低下頭,對著雪嫣的唇瓣吻了上去。

一吻罷,雪嫣氣喘籲籲的靠在謝策懷裏,謝策輕柔蹭著她的發頂問:“囡兒那夜是如何逃出來的,可有受傷?”

謝策眸子稍瞇,泛起寒意,林韋泓膽敢背叛他,抓走雪嫣,只是讓他伏罪實在是便宜他了。

雪嫣想起那夜,眸子裏就浮上了餘悸,眼眸惴惴晃動,“我用紫芙給我的匕首刺傷了他,逃走的。”她圈緊謝策的腰,不安問:“他會不會死。”

衛蕭到地時震驚的目光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,只要一閉眼她就會想起來。

謝策摟緊她,“囡兒做的很好,他死了就對了,對於欺負自己的人,囡兒不必心慈手軟。”

雪嫣擡起含有遲疑的眼眸,對上謝策嚴峻堅定的目光,放下心裏的不確定,將他的話聽進心裏,重重點頭。

謝策昏迷的這幾天,眾人就像沒了主心骨,現在他終於醒來,大家都是松了口氣。

青墨進來向他稟報這幾日的事。

謝策問他,“我們現在到了哪裏?”

青墨道:“已經過了青州,再有十日便能進京。”

謝策聽後頷首,“可有派人先一步送信回京。”

“回世子,一路暗衛已先回京,屆時會有人來接應。”

謝策握緊手中雪嫣的一雙柔荑,“加急回京。”

鎮北侯府。

謝珩看過手裏衛蕭送來的信,慢慢將其折攏,擡眸看向先趕回來的親信,“衛蕭現在哪裏?”

親信對上謝珩沒有什麽變化的眸光,不知為什麽心裏卻生出一股忐忑,“回主子……衛護衛傷重耽擱了路程,恐要些時日才能趕回。”

謝珩擡手示意他退下,再次展開手裏的信紙,好像讀不懂其中的字似的,一遍一遍的看著,倏然,他一把捏緊拳頭,平和的眼眸裏透出凜冽的寒意。

他如何想不明白,為什麽雪嫣會逃回謝策身邊。

謝珩緊緊閉上眼又睜開,一定是謝策拿什麽威脅她,一定是,不然不會如此。

五月初三,謝策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。

船只即將靠岸,青墨走至船頭吩咐著下屬事宜。

江邊已經等候著一行人,青墨擡眼看去,看清為首的竟是禁軍統領段士鴻,目光一沈,朝艙房走去。

“世子。”

謝策抱著雪嫣與她說話,見青墨步履行急,一臉的凝重,略皺起眉,讓紫芙來為雪嫣更衣,自己起身走出屋子。

青墨壓著聲道:“段士弘在船下,會不會是擎蒼衛的事走漏了風聲。”

謝策側目望向渡口處,段士弘遙遙朝他拱了拱手。

謝策亦頷首致意,面不改色的輕言:“不會,知曉擎蒼衛的人除了祖父、我、大哥就只有三皇子,就算真是有什麽風聲,也不會這麽快傳到京中。”

青墨聞言稍微放心了心。

船只靠岸,謝策走向段士弘。

段士弘拱手道:“世子。”

謝策笑笑與他寒暄,“段統領怎麽在此。”

段士弘不茍言笑,面容刻板道:“卑職奉皇上之命,請世子進宮一趟。”

謝策目光輕動,不動聲色的劃過一道微芒:“我自是要去向皇上覆命,只不過我還要去趟府衙,稍遲一步自會進宮面聖。”

“皇上有令在前,還請世子不要讓下官為難。”

段士弘的話讓謝策身後的青墨微變了臉色。

謝策依然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,輕笑點頭,“既是如此,我向下面的人交代幾句就隨段統領進宮。”

謝策走回船上,雪嫣已經換好了衣裳,笑吟吟走到他跟前問:“我們要下船了嗎?”

謝策揉了揉她的頭發,笑說:“我要先進宮覆命,囡兒隨紫芙先回瀾庭小築。”

雪嫣乖巧點頭。

謝策輕壓舌根,低頭輕啄她的唇角,轉身對紫芙道:“隨我出來。”

紫芙跟上去,“世子。”

謝策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,在手中輕握了握才道:“我不在的時候,一日給姑娘吃一粒。”

紫芙接過瓶子:“是。”

謝策帶著青墨下船,策馬與段士弘一同離開。

紫芙收拾了東西,對坐在妝鏡前佩發簪的雪嫣道:“姑娘,我們也下船吧。”

房門忽然被推開,兩人一同望去。

“怎麽進來也不知道通傳。”紫芙斥責的話嘎然斷在嗓子口,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失聲道:“大公子。”

雪嫣亦看清了來人,男人一身雪色錦袍,玉冠束發,面容俊美無匹,唯獨眼上半指長的傷疤如同一副名畫裂開了口子。

雪嫣怔怔看著他,身子輕顫,手中的玉簪應聲墜地,折成兩段。

作者有話說:

大家誤會大哥了,大哥沒有那麽狠(至少上一章還沒有那麽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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